2010年下半年,黄金销售市场逆流涌动,山西作为重灾区深陷其中。太原市国税局稽查局秘密开展了一场大规模的稽查行动……
初查结果显示,2年间黄金销售企业收入呈爆发性增长。以某黄金销售企业为例,2008年实现销售收入1.03亿元,2010年为6.7亿元,而毛利率、税负率却直线下滑,税负率从0.8%降到0.1%,超出正常预警的范围。
根据掌握的账簿资料,稽查人员决定先从发票比对入手。14户企业,6户黄金经销企业,8户接受黄金销售企业开具发票的受票企业,仅2008年~2010年上半年,开具和接受的发票多达6700余份。面对海量的数据,稽查人员梳理了思路:对记账联与抵扣联逐份发协查函核实其对应情况,省内发票以接发传真的形式比对,省外发票则通过协查系统发函比对。从发票比对结果看,涉案企业遍布广州、深圳等全国30个省市。稽查人员决定从资金流、货物流入手,挖出真相。
稽查人员踏上了飞往南国的航班,沿海某城市——山西省黄金企业销售流向所指有104户注册在该城市的企业,同时这些企业有一个共同指定的提货地点。
稽查人员第一时间赶往当地所属国税部门的稽查局,主管税务机关信息中心递上了一份资料,其所显示数据瞬间让他们惊讶不已。104户企业注销或走逃92户,目前尚在经营的,除了个别几户,大都联系不上,无法从购货方取得相关证据,调查一时陷入困境。
从事前准备的资料中,稽查人员仔细罗列出104户企业共涉及的当地72家大大小小的开户银行。一户一户同各大开户银行取得了联系后,检查组兵分两路,在当地稽查局的密切配合下,调取了涉案企业全部的资金交易记录,并决定选取其中几户交易频繁且量大的企业展开外围调查。
在指定的金库里,一个神秘的女子进入了稽查人员的视线。金库的提货单上赫然显示着不同的商贸企业,而同一女子以不同的身份在不同的银行提走大量的黄金。稽查人员对浩如烟海的交易记录进行比对,一个资金流的怪圈出现了。购买黄金的资金从不同的商贸企业汇入黄金销售企业,但余款却转入同一个人账户或是返回原来的商贸公司后,又进入同一个人账户,或是同一笔资金在不同的商贸公司间来回流动。种种迹象表明,明为104户企业,实际其仅操纵在少数几个人之手。
稽查人员对目前仍在正常经营黄金的商贸企业进行了调查,意外得知,附近还有个黄金回收中心,也在大量收进黄金。稽查人员马不停蹄地赶往回收中心进行探查,经查,该回收中心近1年时间回收黄金数量高达1万多千克,是往年的9倍。据回收中心工作人员讲,他们回收的黄金是被削个角送进来的,回收价格比市场均价略低。联系到那个已经浮出水面的资金链怪圈,稽查人员逐步勾勒出犯罪嫌疑人的活动轨迹:这些商贸企业购买黄金,醉翁之意并不在黄金,而在增值税发票。
与此同时,另一路深入购票方——某洗煤厂检查的稽查人员也有了重大突破。通过账务检查,他们发现该洗煤厂有原煤购进业务,有过磅单、化验单,但是煤款却以现金支付,被一名叫骆某的女子提走,而且账面上甚至有上万元的应付款长期挂账,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经查,煤运公司根本没有姓骆的业务员。进一步协查也发现,该洗煤厂从未从抵扣联所显示的煤运公司购进原煤,洗煤厂却提供了与该煤运公司的供货合同、银行账号、企业业务人员姓名相同的同一税号增值税发票。经中国人民造币研究中心鉴定,其抵扣联为伪造假票。种种迹象表明,该洗煤厂涉嫌购买增值税发票。
手持强大证据的稽查人员随即对洗煤厂老板展开了心理攻势。迫于强大的压力,煤老板讲述了其中的过程:“近2年,煤炭市场火暴,来订煤的络绎不绝。需求量大时,我们就会从一些小煤窑购进一批煤炭,由于无法取得增值税发票,无法抵扣,每年都要承担一大笔税收,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菲的数目。正当我们发愁时,有人打电话来说长期代开各类增值税发票,绝对真实,货到付款,而且只收6%~7%的费用。我们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联系上了。取得的发票,我们拿到税务机关去抵扣,还真通过了认证系统,这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犯罪分子通过多头注册空壳公司,从黄金销售企业购取黄金,取得增值税发票,一方面通过黄金加工市场或黄金回收中心变现,一方面利用增值税认证系统不能比对汉字的漏洞,变更其中货物品名、销货方单位、购货方单位,保留其数字信息,然后通过电话或网络联系,卖给需要增值税发票的煤炭企业,从而牟取非法利益,而煤炭企业则套取国家大额的税款。
2011年10月,太原市国税局稽查局向公安经侦部门移送了黄金税案的相关涉案企业和重大嫌疑人骆某。12月,骆某被公安和税务部门从陕西省渭南市抓获。次月,对该洗煤厂法定代表人起诉,随后对以上企业依法作出税务处理,共计查补税款1274万元,罚款1274万元。 |